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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断变形的邦国拜占庭中段时期的历史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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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士丁尼大帝的中兴

查士丁尼即位之初,于—年间,命廷臣修编罗马法,公布《罗马民法大全》,法典问世后,皇帝的法令将以希腊语颁布,称为“新律”。这部半拉丁文半希腊文的合集即著名的《查士丁尼法典》。

查士丁尼在初期其皇位是不稳的。年首都竞技*徒的胜利暴发几乎推翻了他的帝位。君士坦丁堡的赛车场可容纳10万人,乃滋生暴力的温床。首都的竞技*具有古代城邦公民大会的性质。它们原本只是由各城区组成的赛车队代表,后来演变成城市自治的民众团体,内分民事、*事两部,前者维持治安,后者协助城防。

竞技竟初分蓝、红、绿、白,后归并为蓝绿两*,成为首都暴力的表达模式,背后常被反派的野心家所操纵。皇帝们通常在即位后于竞技场接受*民的欢呼,官民发生矛盾时现身竞技场听取群众的反对意见。任免官吏,失人心的皇帝甚至被竟技*与其他势力合力推翻。这里显示的仍然是罗马帝制背负沉重的共和制包袱,竞然残存至东罗马时代,至拜占庭中后期首都暴力渐从历史中淡出。

在胜利暴发期间,查士丁尼想逃离,狄奥多娜对他说:“你的寿衣应该是皇袍!”稳住了皇帝面对危机的决心。查士丁尼一朝可视为他与狄奥多娜共治的朝廷。朝廷在暴发后重建了被毁的圣索菲亚教堂,该建筑存留至今。

查士丁尼一朝,罗马又经历了一次中兴,却是落日的余晖。夹在萨珊帝国与西部众阿里乌派*权(东哥特王国、西哥特王国、勃艮第王国、汪达尔王国)之间的拜占庭决定先解决后者——对志在恢复西罗马旧疆者,此乃必然选择。

查士丁尼遣名将贝利撒留先攻打汪达尔王国,贝利撒留率东罗马*与匈人雇佣兵于迦太基之南的十里碑之战击败汪达尔*,汪达尔王国于翌年3、4月之交灭亡。阿里乌教派的汪达尔人曾迫害三位一体派的罗马公民,不得人心,因此轻易被解决掉。

查士丁尼接着发动对付东哥特王国的“哥特战争”,却旷日持久,劳民伤财,盖意大利人并不嫌弃哥特人,反而讨厌希腊人,视东罗马为外国侵略者。贝利撒留遭临阵撤换,经长期战乱后,中央收回的却是一个残破与人口锐减的意大利,等待另一股日耳曼“蛮人”——伦巴德人——的采摘。

东罗马也对伊比利亚的西哥特王国用兵,却只收回半岛东南沿海一带。东罗马唯一无法收拾的是罗马旧疆的西北角:法兰克王国与盎格鲁–撒克逊人占据的不列颠,而这些亦非处于神学上不可容忍的阿里乌异端统治下。

查士丁尼在位期间在西部扩大了帝国的疆土,达全境45%,但必须付出沉重代价,他于年与萨珊帝国签订“永恒和平”,向后者纳1.1万磅*金做岁贡,该和平只保持了8年,后两国因拉齐察附庸邦重启战端,两国交锋至年。

拉齐察乃一基督教王国,处于黑海极东端、今格鲁吉亚西部。拉齐察战争持续了20载,双方互有胜败﹐最后的和议是东罗马能保有拉齐察,但必须向萨珊纳*金岁贡。东战场是使查士丁尼中兴大业功败垂成的因素之一,但更重大的因素为“查士丁尼瘟疫”:高峰期首都每日死亡人,全市人口共死亡40%,东地中海人口锐减四分之一,乃欧洲中古黑死病的预演,查士丁尼即使中兴成功,他收复的将是一个罗马废墟。

但大帝的中兴也有眼前的好处:查士丁尼重新征服意大利,开始了罗马教廷史上一段“拜占庭任命教宗时代”(—),中央大多从罗马教廷驻君士坦丁堡答问使或拜占庭属土希腊,叙利亚西西里人中选出教宗。说希腊语者常取代罗马城的显赫世家成为牧首。然而,查士丁尼的让步是承认罗马教宗为众主教之首席,罗马教宗的地位使得他们常敢于在教条问题上与君士坦丁堡相左。

查士丁尼一朝亦目睹基督教*权之进一步极权化,皇帝以反异教为名,于年下令关闭了享誉数世纪的雅典柏拉图学院。古典学的硕儒们携带宝贵的经典,避难于萨珊帝国。阿拉伯帝国兴起后,这份遗产对伊斯兰的科学和哲学贡献很大。史家多以此事件为“古典时代”的终结。

阿瓦尔人与伦巴德人的来临

年,阿瓦尔人抵达高加索地区,遣使至君士坦丁堡,愿领取*金做酬劳,代东罗马臣服北疆诸蛮,图借此建立从乌克兰草原至多瑙河域的大帝国。查士丁尼用行贿劝阻其南略巴尔干,阿瓦尔人转而北向,征战至中欧,往日耳曼的进一步侵略则妥阻于法兰克人。

阿瓦尔人可能是柔然可汗国灭亡后其下某些阿尔泰族群与白匈奴(慙哒人)残余结合而成的新部落同盟,6世纪东罗马某史家称为Vakonites,符合中国的《梁书·诸夷传》记载里的“滑国”。突厥可汗曾致书东罗马,“揭穿”彼等乃其治下“斯基泰亡人”西窜、冒充有威望的“阿瓦尔人”,为后代留下“冒牌阿瓦尔人”之疑案。的确,“正牌的阿瓦尔人”从未在历史上现过身,冒牌从何说起?

这多半是一个当时流通过的名称,今徒供人蠡测:《梁书》中的“滑国”指的是白匈奴,他们一度建立强大的赈哒帝国,在西方很吃得开;新兴的突厥先灭柔然,后与萨珊联手灭与哒;按照草原史上在内亚吃瘪的族群必往西窜的规律,该两大同盟的残余分子多半西向迁徙入欧,突厥可汗国则通知沿途各国不要款待这个“伪*权”,但称其为“斯基泰亡人",则似乎透露白匈奴集团可能包含了最后的印欧系草原游牧民。

阿瓦尔人之来临乃4世纪末匈人来临的重演,他们最后亦在今匈牙利设立牙帐,作为四出劫掠的大本营,也与初期匈人一般干承包出租雇佣武装的勾当,但阿瓦尔人后来没出现一个阿提拉,而历史的大环境已然改变。

阿提拉在欧洲建立的并非是冒顿单于那样的匈奴大帝国,而是将罗马“3世纪危机”时崛起于北疆的东日耳曼族群搓揉成一个山北大帝国,匈人只是一个插曲,其后真正接收了西罗马者正是东日耳曼人(哥特人),而这些因素在阿瓦尔人时代已不复存在。

阿瓦尔人来临时,其南方是查士丁尼的罗马强邦,在西边有新崛起的法兰克王国——后者有如阿提拉冀图统一山北之欧洲而攻打的西哥特王国,而阿提拉该次勤远略却以碰壁告终。因此,古代晚期与中古初期,阿瓦尔人在欧洲遂以一种“公害”方式出现,其后的马扎尔人亦以此身份现身欧洲舞台。

但我们亦不宜低估这个“公害”在瓦解古罗马方面的临门一脚效应。阿提拉死后,其旗下的日耳曼人之中首先由格皮德人发难,推翻匈人的统治,格皮德人因此盘踞了今匈牙利之地,而阿瓦尔人则垂涎该处。年,他们遂与伦巴德人合击格皮德人,然后再“说服”伦巴德人进人意大利,以便独占喀尔巴阡草原为可汗国之基地。

东罗马亦鼓励他们攻打黑海西岸的斯拉夫族群,后者被阿瓦尔人统治,遭其动员,终至成为他们在东欧的继承人,犹如东哥特人成为匈人帝国的继承人一般,所不同者是哥特人在匈人来临前已是罗马北疆的大患,历时达两个世纪之久,而斯拉夫人在阿瓦尔人来临前夕方成为拜占庭边疆的疥癣小患,其声势在阿瓦尔波浪冲刷过后才浮出水面,其社会组织也比较落后,后来虽然成功地移植于拜占庭境内、淹没希腊半岛,也没有组成国家,且被拜占庭将其希腊化。

至于伦巴德人,其发源地是易北河流域,夹于莱茵流域的西日耳曼人(法兰克人、盎格鲁–撒克逊人)与东日耳曼族群之间,是否可以构想有一支“中日耳曼语群”的存在?问题只能留给历史,盖它今日已与东日耳曼语—般被湮没。

经阿瓦尔人“说服”,伦巴德人于年春伙同巴伐利亚人、格皮德人、撒克逊人,共40万—50万人。蜂拥进入意大利。东罗马辛辛苦苦打了19年的仗,在年才从东哥特人手中光复的意大利,如今除了一些岛屿外,只剩下拉韦纳与罗马二京及其间一条穿过佩鲁吉亚的狭长走廊。

这个6世纪的危机是罗马绝症最后一次发作了,3世纪那次被4世纪的戴克里先–君士坦丁中兴克服;5世纪的危机造成罗马的西部半身不遂,亦于6世纪被阿纳斯塔西奥斯-查士丁尼中兴局部复健。但6世纪下半叶的这次发作,则成了绝症末期。帝国的西半部如今是永远失去了,回顾年的帝统断绝危机,不必然是既成定局。

巴尔干之斯拉夫化

查士丁尼的继承人查士丁二世无法处理来自三方面的危机:年伦巴德人之入据意大利。他停止支付岁贡给阿瓦尔人,后者于/年越过多瑙河犯边,他在突厥人调唆下,停止支付岁贡给萨珊人,后者发动攻击,东罗马连败两仗。查士丁二世发疯了,他的继承人恢复了纳贡,才暂时解除了阿瓦尔人之威胁。

查士丁二世在丧失理智前已任命大将*提庇留二世君士坦丁为副帝,任摄*;后者继位后,纳巨额金币给阿瓦尔人,购买和平,以便对付东西两侧的敌人。他在西线与西哥特王国议和,腾出手来平定北非的柏柏尔人的叛乱。与墨罗温法兰克人结盟,对付伦巴德人,却无法阻止他们鲸吞意大利。在东线他致全力击败萨珊人,却因此没有余力阻挡斯拉夫人对巴尔干半岛的侵略;年前后,他们有开始大量定居的趋势。

查士丁尼以来,帝国一直对东西两线采积极攻势,对北疆采消极的“以夷制夷”*策,用*金收买阿瓦尔人统制斯拉夫人,到了提庇留二世时代,此策已行不通,待他的继承人莫里斯继位,则全面破产:阿瓦尔人自身渡过多瑙河南侵,亦无法控制斯拉夫人大举进犯巴尔干。莫里斯解决了萨珊问题后,即全力应对巴尔干危机。在—年的讨伐斯拉夫人战役中,近畿的色雷斯道成为主战场。

他连番击败了斯拉夫人,并在和约的烟幕下奇袭了阿瓦尔人的本土,稳住了多瑙河防线。阿瓦尔人的史料比匈人的史料还贫乏,我们猜测他们对斯拉夫人之统制类似匈人之控驭哥特人,是匈人这位黑道老大收了罗马的保护费,才管住手下的“小弟”不南下滋扰,待阿提拉驾崩匈人帝国瓦解,西罗马也跟着完蛋。但这一次是阿瓦尔人自身南略,还是他们管不住手下,甚至怂恿其南迁,都说不准。

莫里斯有进一步绥靖巴尔干的计划,例如迁移亚美尼亚的民兵至此农星,以及将已定居的斯拉夫人罗马化,但他在年被弒。求功心切的莫里斯不让多瑙河以北的*团回家过冬,据说亦拒绝赎回被阿瓦尔人俘虏的士兵,导致兵变,叛*推举百夫长福卡斯为领袖,回师首都,杀害莫里斯全家。此乃君士坦丁大帝以来的首次暴力弒篡事件。莫里斯也成为查士丁尼皇朝的最后一员。

他的女婿萨珊王库斯老二世借口替岳丈复仇,重启战端,导致福卡斯无力贯彻前任的巴尔干重建计划。R福卡斯还是将多瑙防线维持至年,该年他自身伏诛,继任者力图恢复被萨珊人攻陷的帝国东半部,无暇顾及巴尔干本部,多瑙河的防线对防堵斯拉夫人来说已失去意义,巴尔干的斯拉夫化终至不可逆转。在族群意义上,它标示古代世界的终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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