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年,在李白政治理想失败后,入了道教,成为道教中人。可他仍无法让自己过隐居生活,他的心永远在远方,他的人永远在路上。远离朝堂,心系国家。归隐只是他的权宜之计。
“干谒”失败后的另一种入仕之途:参军
公元年,也就是好友孟浩然去世那年,李白在岳阳遇到了王昌龄。王昌龄入仕十几年,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诗人,可是不幸被贬到小县城。他归劝李白,还是学孟浩然好,一生布衣,但到哪里都受人尊敬,还不用阿谀奉承。王昌龄还告诉李白,朝廷重心已经转移到选拔将才而不是文才上。这些归劝对李白并没起丝毫作用,相反,李白还冒出了一个新念头,他想既然国家需要将才,自己也许可以从军。因为从小他就熟读兵书、剑术高超,如果国家需要更多武将的话,他或许也是一块材料。李白意识到,参军,也许是他“干谒”失败后的另一种入仕之途。而他也确实等到了这样一个参军机会。
52岁那年,李白正准备携妻子住到朋友元丹丘那里去,突然收到何昌浩的来信,以前李白曾多次接济过何昌浩,现在何昌浩在幽州节度史下做一名判官,看起来混得不错,他邀请李白去幽州,认为李白在那里可以有所作为。
这些话在李白脑中挥之不去,入世的心又死灰复燃。“秋发已种种,所为竟无成”,自赐金还山以来,这种认为自己人生失去价值的自卑感一直折磨着李白的内心。李白渴望能再做一些扬名天下的事情,社稷苍生一直是他念念不忘的。他想起之前的参军念头,满脑子里开始幻想自己在战场上勇猛杀敌的戎马生涯。为什么不投笔从戎?现在参军,然后取得非凡业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。
他才52岁,如果从此龟缩在家,即使活到一百岁,一个没有建功立业的人生又有什么价值?也许,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放手一搏的机会了,他说服了自己。这一次,政治理想再次超越道教追求。然而,残酷的现实让他十分惊恐。当时幽州属于安禄山的管辖范围。到那里后,种种迹象表明,安禄山有谋反之心,但又不能到皇帝那里去指控他,安禄山深得唐玄宗信任,凡是举报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。李白只能借故妻子生病回家了。他的参军之梦也就此破灭了。
2.政治愚鲁天真,安史错误入幕
年,安禄山叛乱爆发,李白带着妻子,加入到南逃难民中。在逃亡了一段时间后,他们终于在九江停了下来,上了庐山,两人在庐山过了几个月相对安稳的日子。
年年初,李白在长安的朋友韦子春找到了他,请他加入永王阵营。韦子春是永王的得力助手,他是代表永王来拜访李白。李白一听永王的部队就在九江,非常高兴。整晚和韦子春兴奋地谈论各种计划,全然忘记了现实。当时唐肃宗已经即位,永王再立新朝就属于国家的叛军,是会受到打压的。
李白觉得终于等来了一个帮助皇家的机会,他幻想着辅佐永王,成就一番伟业。虽然妻子以各种理由阻止,但也没能阻挡得住他。
在当时,永王不肯归顺皇兄,招兵买马与肃宗作对,被人视为分裂国家的邪恶力量。如此清晰的政治形势,李白都看不清,他成为唯一出来支持永王的文化名人。
其实永王也不过是利用李白的名号,没有给李白任何封号和官位,但李白仍兴高采烈,高谈阔论他的治国方案,还写了许多歌颂永王的诗歌。这成为他以后叛国入狱的罪证。
李白的政治眼光显然不及妻子宗氏,政治眼光严重偏误,一方面是因为他缺乏管理国家事务的经验;另一方面是他的愚鲁天真,认识不到肃宗与永王之间的矛盾,私以为自己是在为李家打江山,是在帮助唐皇朝重振朝廷。在他的观念里,天下李姓是一家人,所以他的作品里多次出现从侄、从兄、从叔等词,并非这些人真是他家亲戚,只不过别人也姓李罢了。他忘记了“一山不容二虎”的事实。
李白辅助的永王,根本没有领导能力。永王军队不堪一击,永王自己也被乱军处死,李白也被抓,投入到浔阳监狱里,他成了众人谴责的罪犯。一世英名,却晚节不保。
在狱中,很少有人同情他,只有极少人帮助他,他的妻子为他四处奔走,但都无果。李白求情于朋友高适。高适当时在肃宗朝廷手握重权,身兼两处节度使。但高适一直保持沉默,没有搭理李白。并非高适薄情,在这个节骨眼上,高适也无能为力。李白确实犯下了愚蠢的罪行,在举国盼望统一的时候,却帮助要分裂朝廷的人。而且他是唯一与永王结盟的名人。肃王希望杀一儆佰,最后在郭子仪的帮助下,李白总算保下一条命,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夜郎。
3.一生挫折,仍不失其志
李白三十多年后再回蜀地,心中百感交集,此时以罪人的身份回蜀地,他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。当他到奉节时,李白遇到全国大赦,终于不必流放到偏远地方,自己的罪名也算洗清了。其实他的赦免非常凑巧,中原遭受到严重旱灾,朝廷为了国家和平建设,特赦了所有流放犯,与李白个人无关。李白误解了这次赦免,错误地以为这是皇帝惜才所至,是给他个人的恩典,认为自己很可能再次被起用。他在《早发白帝城》充分展露了此时的心情:“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。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
李白徘徊在洞庭湖边不愿离去,渴望朝廷召唤。直到看到那些流放贬谪官员,没有一个人能再回京城,他才死了心。
60岁的人了,还一无所有,李白觉得愧对妻子。他把妻子妥善安顿好后,又一次踏上旅程。李白听说李光弼将军治军有术,决定成为他的手下。只是走到半途,李白生病了,才断了参军的念头。
李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。年,朝廷以左拾遗诏李白进京,这时才发现他已去世一年多了。至于李白是怎么死的,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,只知道李白最后回到了在当涂的儿子身边,黯然结束了自己的人生。一颗巨星悄无声息地陨落了,没有击起半点浪花,儿子草草埋葬了他。正如杜甫所说,“千秋万岁名,寂寞身后事”。以后的热闹都与李白无关了。
有人不能理解李白为何要执着于政治,觉得他是不是有“官瘾”。其实并不是的。他在感谢王嵩临别赠金时写下的《留别王司马嵩》诗文中,重申了自己的政治愿望:“愿一佐明主,功成还旧林。西来何所为,孤剑托知音。”
后来他在写给韦子春的诗中,用这样一句话结尾:“终与安社稷,功成去五湖”。经历了数十年的挫折和失望,李白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,他的思想和人生观丝毫没改变,他仍希望建立伟业,然后功成身退,成为传奇。
从他立下这个誓言,就注定了这个结局。“富贵与神仙,蹉跎成两失”。
两者都爱,两者都无法放弃,最后两者都没得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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